头,他抽了两张餐巾纸,把他们这张桌子擦了一下。
“挺早的了,”白山抬起胳膊,让唐庚把自己这边的桌子也给擦了,他略略思索一下,“可能有七年了?”
白山又把胳膊肘落回到桌面上,他很认真地掰着指头数了一下,抬眼道,“嗯,七年。”
“那么久?”唐庚把餐巾纸团成一团,想扔到垃圾桶里,但埋头找了一圈才发现桌子底下压根就没有垃圾桶。他回头环顾一圈,发现其余桌都直接把东西往地上扔了。
他还是没忍心下那个手,把团好的纸团放在桌角。那纸团很乖巧地占了一席位置,夜风一吹就颤颤巍巍地抖。
白山为唐庚这个有些少爷气的举动笑了,“跑到这种地方来出任务,也真是难为你。”
唐庚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点狭促的意味,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些微的尴尬。
“缅北比早几年还是好了很多了,”白山松开了筷子筒,伸个懒腰,“再早几年的时候连公路都没有,进山只能开那种很重的越野。”他徒手比划一下,当然也没能比划出个什么东西来。
“嗯。”唐庚应一声,静静看着他。
“哎,不是,”白山在桌子底下踢踢他,“你今天怎么回事?怎么这么别扭?”
别扭这个词并不能概括出唐庚此时心境的十之一二。他是在这个堪称安谧美好的夜晚,才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惶恐与空落。他最初和白山不过是萍水相逢,再之后两个人有了交集,自他来到这里执行任务,交集看起来仿佛有愈来愈深的趋势,但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却都出现了一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实感。
他们并不了解对方的过往,也没有任何的立场染指彼此的将来。可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所有交集也就仅限于萍水相逢和雾里看花了。因为职业的特殊性,他们在某些电光火石或者是生死一瞬的刹那,可能会产生某种不切实际的,天荒地老的实感。但唐庚现在很可悲地清醒,他知道那些东西都不是真的。
“你们的辣炒咖喱乌冬面,还有腌虾沙拉!”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托着托盘系着围裙走过来,他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,是那种轻易就能感染人的好心情。
“还有两份饭厨房里面正在做,一会儿好了就给你们端上来!”年轻人手脚很麻利地把菜放上桌。
白山笑着用缅语回了他一句谢谢。
年轻人双手合十在胸前说了句什么,眼睛亮亮的,像是有星星。
白山抽了两双筷子,用餐巾纸擦干净,递了一双给唐庚,“吃饭。”
“嗯。”唐庚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。
“好吃的东西可以让人心情变好,”白山脸上带着笑,他把那碗乌冬面推到唐庚面前,“尝尝。”
唐庚拿筷子卷了面,没抱太大期望地放进嘴里。
嗯?但是出人意料地味道还不错?
“这里倒是也没有,普遍意义上认为的那么糟,”白山也挑了一筷子面,两个人在一个碗里面吃,“也有人不吸|毒,不做坏事,就做点小生意小营生,本本分分过日子。”
咖喱有点辣口,白山把面混着汤汁咽下去,额头上浮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,他抬眼看着唐庚,“挺好的,都挺好的。”
“嗯,”唐庚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放弃了抽纸,他直接抬手把人额头上的汗给抹了,“都挺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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