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三尺竹牍看了一遍又一遍,仍是不相信地问小黄门:「皇姑母当真驾崩了?」
小黄门极不耐烦地瞥她一眼:「圣旨上可都写着呢,长孙秋水,还不速速去收拾了东西,跟咱家去掖庭应卯。」
如意跟着跪过来,她知道这满皇宫的人都是踩低捧高的,以前长孙秋水贵为皇后,这起子人巴结都巴结不上,除了磕头还是磕头。
现如今皇后成了废后,竟连区区一个小黄门,都敢欺凌她了。
如意心里气不过,冲着那黄门呵责道:「放肆,你可知你同谁在说话?」
小黄门轻瞄一眼她,随即鼻孔朝天,哼都懒得哼一声,只是不屑道:「咱家当然知道,这六宫的规矩可真是越来越松散了,一介婢子都敢顶撞起咱家来。」
「你……」如意急红了脸,方想起刚才的圣旨。
掖庭,又叫永巷,是宫女居住和犯罪家属妇女籍没入宫劳动之处,进去了就永无出头之日。
她重新惶然,挽住了长孙秋水的胳膊,忍不住落下泪:「娘娘,你不能去掖庭,你不能去啊。让婢子代替娘娘去吧,娘娘,您求一求皇上,婢子宁愿您待在长门宫,也不愿您去掖庭哪。」
长门宫的宫娥此时已跪了一地,纷纷跟着如意泣涕如雨。
自从长孙秋水被废,长门宫几乎成了各宫娘娘耍阴谋、使绊子的用武之地,毕竟长孙秋水曾专宠凤藻宫三年,惹了无数人的眼。
若非她们和如意每日里拼死护住长孙秋水周全,不等圣旨下来,只怕长孙秋水就该入葬皇陵了。
倘或长孙秋水去了掖庭,人员杂冗,又无她们看护,就无异于是去送死啊。
长孙秋水亦是泪盈于睫,她不怕掖庭凶险,怕只怕此生再无机会见到长门宫的旧人了。
宣旨的小黄门充耳不闻满院子的涕零声,只管不耐烦地催促:「快快收拾去吧,咱家还有要事待处理呢,都别不识好歹。」
「诺。」
长孙秋水轻叹一声,起身回宫。
她的衣衫并无多少,行囊也十分简单,三两下的工夫就收拾齐全了。
如意等人哭送她出宫门,门外候着的执金吾看到她出来,不期然都低下头去。
小黄门一路引领,秋水跟随其后,坐上小而巧的轺车,一步步驶向深宫,也一步步驶向记忆深处。
她还记得大婚的那一年,亦是从丹凤门进去的,那个时候可比眼下气派多了。她在闺阁中,就听得妹妹秋雁喜之不尽地来说:「圣旨下了,说要聘黄金二万斤,纳采雁璧乘马束帛,都一如旧典呢。」
她掩口带笑,出了门,上了马车,随行的卤簿仪仗逾越千人,整个长安都在刹那热闹起来。
从丹凤门进去,便是未央宫前殿,大婚就在这里举行。
她尚还记得未央宫的由来。
夜如何其?夜未央,庭燎之光。君子至止,鸾声将将。
夜如何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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